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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HQ事件的真相》

作者: 喬艾爾狄克

譯者:尉遲秀

出版社:愛米粒

出版年份:2014

 

當書裡書外,大家陷入是誰殺了諾拉,動機為何的思考時,反而和真相背道而馳了。在看到書末真相浮現的時候,我不禁想到京極夏彥的《魍魎之匣》——動機是事後人們為了解釋犯罪行為與日常的差異而加上去的,以此讓自己安心;可是犯罪行為可能就只是那一瞬間的念頭和環境因素使然所致。

 

書中的事件是由於發現諾拉骨骸引起的,加上諾拉失踪前後驚悚的事情,因此諾拉自然地被當成漩渦的中心。有一個可能性從來不曾被眾人考慮過,即諾拉會不會只是無意中被捲入漩渦的路人?兇手一開始要殺的並不是她?也許庫柏太太報警時聲稱看到諾拉在森林裡被男人追的那番話,還有庫柏太太隨後被滅口的事,都讓歐若拉鎮警民嚇壞了。加上小鎮在此事前後也無大事發生,諾拉的失踪或命案就理所當然成了案件重心。又有誰會想到諾拉也是被滅口的。

 

雖然無法說諾拉和原本發生的罪行無關——自以為正義的警察誤以為諾拉被拐帶,而濫用私刑打死了“拐帶者”——但想從諾拉的短暫人生中推論出誰有動機殺她,調查方向根本就錯了。結果還是因為無可抵賴的物理證據浮現,才得以抓到真兇,也才得以真相大白。

 

即便知道會有人說謊,書中人和我都太相信書中的警察了,以至於沒想到是否有警察在調查過程或報告中有所隱瞞,甚至刻意做出具誤導性的報告!唉!明明現實中不怎麼相信警察的。

 

我想再說說前一篇文章提到的哈利文學大師形象。句末之所以用了感嘆號是因為那實在讓人覺得心情複雜,餘味不太好。

 

由於從宣傳文案中就知道不能相信人們說的話,所以一開始哈利也是在我的嫌犯名單中。好些推理小說中最不可能的人往往就是兇手,看怎麼破解他們的手法而已。從哈利身上同時可看到他是兇手或冤枉的理由——和諾拉骨骸埋在一塊兒的《惡之起源》打字稿,沒打上書名的封面手寫著“永別了,諾拉小寶貝”;諾拉的骨骸會被發現是因為哈利找人在那裡挖土種花。

 

《惡之起源》在小說中被譽為美國數十年來最暢銷的書之一,且榮獲美國兩個重要的獎項。此書大量採用了兩人的情信,寫出他們的愛情故事。這書一出版就使哈利聲名大噪。雖然之後哈利也寫了不少書,但成就都比不上《惡之起源》。我懷疑哈利殺了諾拉是因為《惡之起源》其實出自諾拉之手,哈利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剽竊了戀人的作品,並因此蓄意或錯手殺了諾拉。這也解釋了一本敘述愛情的書為何會取個陰暗的書名。

 

不過,後來隨著越來越多線索把真兇指向他人,加上哈利給馬庫斯的寫作建議和指導出現得越來越多後,讓我覺得他應該是有能力寫得出那樣的書,便不再對此抱有懷疑。《惡之起源》的內容大量直接採用哈利和諾拉寫給對方的信件,因此我從未想過它的作者會是哈利或諾拉以外的人!

 

兇手的確不是哈利,可《惡之起源》確實是哈利剽竊他人之作!書中隱去男女主人翁的名字,所以哈利並不曉得那是為諾拉寫的。有人偷了諾拉給哈利的信件,冒名跟諾拉通信,並以此和他偷窺兩人互動所知情形,寫出了一段幻想中的愛情故事。諾拉以為和自己相愛的是哈利,事實上是有兩個男人同時愛她、跟她互動,一個在現實,一個僅以假面出現在信中。這個設定讓我很驚訝!不知情的哈利在得到原稿且得知創作者意外逝世後,抵不住野心與寫不出佳作的焦慮,將之歸為己有。陰暗的書名不是暗示女主人翁是未成年少女,而是哈利的良心對自己詐欺行為的時刻提醒。

 

哈利對過往的敘述多處與《惡之起源》契合,是為了掩蓋他犯下的大錯而編織的。因和果倒反了。

 

我對哈利這人物從懷疑他殺人和剽竊到相信他告訴馬庫斯的一字一句,再到有些懷疑他使了小手段報復馬庫斯破壞諾拉的形象,最後目睹這個所謂的大師形象被撕破!備受懷疑的不只是他的文學成就,那些情意深深的信並非出自他手,就連他對諾拉的愛情在浪漫程度上也感覺打了折。我不太能接受。當馬庫斯說出真相時,哈利在我心中分裂成兩個人了——難得一見的文學大師兼浪漫情人,以及才華和野心不符、深情卻又卑鄙的老頭。前者是理想,後者是現實,而現實往往是不完美、難以接受的。

 

諷刺的是,在懷疑哈利是兇手的前階段,我曾祈禱真相不會是雙重人格的癡情作家在另一人格掌控時殺害諾拉並埋屍自家花園,所以主人格的哈利才會找人整修花園,從而曝露自己的罪行。雙重人格已是大爛梗了!幸好情節不是這樣發展,但最後是我自己把這人物分裂了。

 

在小說第一部中,馬庫斯決定寫一本書為哈利洗刷冤名,書未出版就被出版社公佈書名為《哈利·柯伯特事件》。這部書中書在故事的第三部開頭便已出版,可是很快就被發現關於諾拉的部分出現極大謬誤。後來馬庫斯要求出版社回收。在<後記>部分,哈利從未發表的第二部作品《歐若拉鎮的海鷗》被當作是《惡之起源》作者的遺作出版。到這個時候,馬庫斯並未向他人揭穿哈利剽竊的事。不過,馬庫斯對葛哈洛伍德警官說他即將出版的新書叫《哈利·柯伯特事件的真相》——跟讀者捧在手上的這本近乎一樣的書名!馬庫斯會否在書中揭穿他的老師是剽竊者,還是保護恩師的名譽,寫出他希望人們知道的“真相”?

 

作者在《HQ事件的真相》中透過哈利的口,說了作家有判斷生死、改變一切的權力和力量;但在馬庫斯把真相說出之前有段情節,是他和秘書談論背叛和採取行動,還下結論:不立即“行動”會後悔。“行動”,這詞曖昧不明,是指“對質”還是“報復”。於是,在命案外,作者在小說結局留了一點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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